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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的搖籃


   


小三時我們搬到一棟有三樓透天的房子,父親在三樓的陽台搭上鐵皮屋,我們因此又多了一個客房,客房外大片的空地,父親弄了個小花園,還有乒乓球桌,可是還是覺得少了什麼?有一陣子,父親在工廠一直忙到很晚才回家,有一天大貨車開到門前,父親廠裡的工人卸下了幾根鐵管、粗鐵鍊、還有一座用粗木條釘的長椅,抬到三樓後,工人們七手八腳把鐵管架起來,安上鍊子,最後掛上椅子,原來是一個大搖籃,是爸爸親手做的呢!


    我跟哥哥、妹妹搶著去坐,爸爸笑著說:你們三個坐得下別搶啊!


    從此以後,我們家三樓成了我們全家、甚至親戚朋友、還有隔壁小孩的最愛。


    國中時期是我最憂愁的年代,下雨天時,我站在花前背詩、寫詩,坐在搖椅上撥著我的吉他,我的少女情愁,只有在這空間裡才得到抒解。


    我的死黨同學來家裡一起看書時,也總愛擠在搖椅上,真不知這樣到底看了多少書進去。


    落榜後,我坐在搖椅上,抱著我心愛的史努比,哭的一塌糊塗,搖椅仍是嘎嘎的輕搖著,撫慰著我的痛。


 


    後來,我在台北工作,偶而回來也很少到三樓,因為三樓已成為哥哥的新房,父親過世後,那棟房子又成為哥哥的店面,我們搬另一個住處,父親的搖籃,被遺忘在三樓


 


    為了還龐大的貸款,哥哥與我們商量後決定賣掉那棟房子,這一賣一年多,我想應該不會賣掉,突然有一天,仲介公司來電說有人看上了,我們有些措手不及,卻也逃避不了房子將屬於別人的事實。


 


    哥哥囑咐我回去整理一些舊物,帶走我喜歡的任何東西,我想到了三樓的搖籃,經過二十多年了,依舊堅固美麗,我推一下,真重,當初是在這兒組合的,現在,要怎麼搬走,這個,是我最想要的東西,但要放哪?能放哪?


    我問了搬家公司,要出動大型吊車,加起來的費用有些驚人,問題是能放哪?為著這個問題,我與先生幾乎吵了起來,結果還是找不到適合的地方。


我不能把它留在那兒,那是父親親手做的啊!我咬著唇,淚水趴搭趴搭的流進洗碗槽,和著泡沫與回憶一起衝進沒有盡頭的黑洞


 


有半年多的時間,我沒有勇氣經過那兒,只有一次,不小心就習慣轉過去時,看到一樓門面全非,二、三樓卻仍是舊模樣,我倉皇的逃離那兒,昔日鄰居與我擦肩而過,驚訝的看著我▁▁滿面淚痕奔流不止….….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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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吳靜芳的紙雕世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